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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15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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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晓星并不爱圣诞节,过去七年,这样的节日,她除了和爸爸哥哥在一起之外,更多的时候,几乎都待在家里。

她没什么朋友,只是偶尔被问起,为什么你一个人呀,她总在心里默默地回答:因为他不在。

原因很简单,因为他不在啊,所以我是一个人。

李晓星还很小的时候,就已经深刻地意识到,别人家的父母,和自己家的母亲。她从不觉得自己没有爸爸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情,因为阿母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、很好,以至于她长到十八岁以来,从来不觉得父亲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。对她来说,一个家,只要有阿母就好了。

后来无意知道自己的身世,她多多少少有些意外。不是意外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要自己,而是意外,原来阿母并不是阿母,自己并不是李晓星。

哥哥疯狂的报复,让她原本找到亲人的那种喜悦和希望,通通湮灭。

那时候她在想什么,大概觉得自己被背叛了。

亲生父母的背叛,阿母的背叛,还有哥哥的背叛。那些她都觉得难以承受,可是又实在没有办法,她的身份摆在那里,那让她觉得很孤独。

过去十八年,即使是没有父亲的生活,她也过得很好,可是那时候,明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亲人,她却反而孤独起来。

就是那个时候,李晓星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孤独的滋味。

和詹士德的爱情,后来把她渐渐从阴暗里拉出来,她才开始觉得,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。

她是庆幸的:原来你也在这里。

再后来他们分手了,她只是想,不过是机缘所致,因果关系罢了。因为詹士德,所以她不再是一个人。也因为詹士德,所以她又变回了一个人。不过是回归到最初的状态,不过是,她开始不习惯一个人的感觉。

在上海这样繁华的城市里,节日的气氛尤其浓重。那样沉重的繁密的庆贺的气息,反而让李晓星觉得喘不过气来。

李晓星最不爱整理情绪,和詹士德分手以后,整理情绪这种东西,似乎成了她的家常便饭。

过去她总是活得太压抑,一直想着要怎么努力把过去隐藏,隐藏李晓星,隐藏对詹士德的爱,隐藏自己所有的一切。她把沈晓琪演得太活、太像,后来逐渐在沈晓琪的身份中麻木着,停留着,直到今年,发生了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情,让她彻底解脱。

她想以后她还会是沈晓琪,但是她不会再抛弃李晓星。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做得很好,当一个不爱詹士德的沈晓琪。现在,她只是单纯地想,做回那个爱着詹士德的李晓星,但是不会和詹士德在一起的沈晓琪。她可以很好地带着对他的爱恋直面他们的过去,也可以很好地接受他们无法在一起的事实,她还是会爱他,但是他们不会再在一起。

她想那是她对自己最后的放纵,他们带着对彼此的爱分开,然后从此,过着没有彼此的生活。

她接受如今的一切,包括自作自受的孤独。

恒雅历来每年都会举行跨年晚会,今年也不例外。圣诞节刚过,跨年晚会就在紧张的筹备中。一年的年末,似乎是最忙碌的时候,忙碌中又夹杂着说不尽的欢喜。新年的伊始,对李晓星来说,或许是一个更好的开端。

刚拒绝了出席跨年晚会的邀请,李晓星就被林蔚蔚拉着到广场的钟楼下等待倒计时。作为恒雅的代言人,林蔚蔚原本也是要出席晚会的,只是她实在不喜欢那样的场合,似乎随时随地都被人观察着,的确让人不自在。所以她和同样不喜欢那种场合的沈晓琪走到了一起。

年末的倒计时无疑是最令人激动的时刻,广场到处都挤满了人,李晓星觉得自己似乎每挪动一步都会踩到别人的脚上。努力踮着脚望着高挂的时钟,看着秒针在不停地跳着。

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,新年的到来,让李晓星忽然有些感慨,伸手抓住身后人的衣袖,李晓星仰望着空中朵朵绽放的烟花,它们像是她心底里的希望,砰地,炸开。

“蔚蔚,新年快乐。”

原本上周接到陆克英的电话,说要陪女朋友所以没办法陪她跨年,沈岩又因为公司的原因,一直不能陪她,她还以为今年真的要一个人过了,林蔚蔚无疑是她最大的安慰了。

等不到身后人的回答,李晓星转身回头,却听见低低的笑声,被眼前熟悉的面孔惊住,李晓星呆滞、无言。

“妹妹,新年快乐。”

熟悉的话语,李晓星倏地湿了眼眶,下一刻已扑进陆克英的怀中,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叫。

“你不是说不能来吗!”委屈的话语脱口而出,她还以为哥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了,以前林雨洁就和她抢男朋友,现在又和她抢哥哥,她还在怀疑是不是以前的自己表现得太大度了,所以林雨洁现在就肆无忌惮了。

陆克英揉乱她的头发,“我可是抛弃了女朋友来找你的。”

李晓星咂嘴,脸上却止不住笑的抓着陆克英的手蹭着撒娇:“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!”蹭完之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吓得快跳起来:“糟了,蔚蔚呢!”

陆克英笑笑,无奈地牵着她的手像人群外走去。

“就知道你丢三落四,怎么现在连朋友都丢?”

李晓星不满:“是蔚蔚带我出来的,我才是被丢的那个人啊……”

回头望了望身后人山人海的人群,李晓星的心里忍不住抽搐了两下。

大概只是一场梦,她梦见自己遇见他,然后离开他。她似乎感觉到了以往自己看着他时那样炙热的深情目光,那样熟悉的感觉,竟再次被她感知。或许只是一场错觉,梦醒了,花落了,人散了。

街边的咖啡店传来隐隐的歌声,掺杂在热闹的欢呼声中,显得格格不入。

悲凉的音调和欢闹的人群。

全都怪我 不该沉默时沉默 该勇敢时软弱

如果不是我 误会自己洒脱 让我们难过

可当初的你和现在的我 假如重来过

倘若那天 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该体谅的不执著

如果那天我 不受情绪挑拨 你会怎么做

那么多如果 可能如果我 可惜没如果 只剩下结果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屋外的烟花朵朵盛放,微弱的光亮透过长长的落地玻璃,把李晓星的办公室照得闪闪发亮。桌上未关的电脑上,显示着一封来自美国的未读邮件。

寄件人:ewing

even,老师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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