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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19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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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人静,幽远的月光好似一首悠扬的歌曲,缓慢安静地淌进李晓星的房间,床头的柜子上,她的微型助听器放在那里,手机屏幕的光还亮着,显示着此刻的时间。

02:50。

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,她还是没能入睡。

原本之前老师说要带她去侦探所的,但她实在不想出门所以就拒绝了。现在想想,自己若是去了,是不是就能遇见他呢。

明明不能在一起,明明说好了不要再见他,可是一想到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,她还是心动了。她好像就是这个样子,经常摇摆不定,始终没办法对他们的事情做出抉择。可是她的天平却又偏向分开的那头。

叹了声起,她揉了揉自己疲倦的双眼。披上大衣转身下楼。

推开厨房的门,在储物柜里翻着,终于找到了安眠药。

客厅里,一个透不进月光的黑暗的角落,詹士德站在那里,手中握着电话。肖楚在那头向他报告着关于这次案件的信息,他认真聆听着,目光,却一直追随着厨房里那个纤弱的身影。

直到她拿着安眠药从厨房里走出来,在柜台上接了一杯水的时候,他终于挂掉电话,向她的方向走去。

手中的药刚要放进口中,却忽然被人抓住,李晓星惊得把杯中的水洒了一地。

她微微侧头,直到看清他的脸,看见他说:“睡不着就吃安眠药,李晓星,你把自己照顾得真好。”

她心虚地低下头,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双手垂在身侧,身体因为寒冷和紧张瑟瑟发抖。

詹士德无奈,有些恼怒,又没办法对着她发火。抬手捧起她的脸,强迫她看着自己,詹士德薄唇轻启:“李晓星,看着我。”

她没有戴助听器,只能靠读唇语才能知道他说些什么。

她脑子呆滞了一秒,蓦然怔住,下意识要去抓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,眼眶顿时蒙上一层雾气,声音微微颤抖,话语在空荡的客厅里飘忽着,“你……都知道了?”

他反问她:“李晓星,我看起来很蠢吗?还是你觉得,我会被你那所谓的恨意骗住?”

他的手滑向她的肩,用力地拥住她,将自己身体的温暖一点点地过渡给她。他的另一只手紧扣在她的腰间,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。

直到感觉她的身体终于有了一点温度,他才放开她,让她看着自己。

他叫着她的名字:“李晓星。”

他说:“你从来不是一个偏执的人,何况你很清楚,当年我父亲以我的名义带走你,不过是为了保护你,不让你受到我爷爷的伤害,你怎么可能恨他呢。”

她有些惊讶,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。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,大多数的人都以为她是恨dr。james的,甚至他们都以为,她和詹士德的分开,也是因为那场爆炸让她失去了最亲的阿母。

其实她很清楚,不是。

只是她没想到,她很清楚的那些事情,他也很清楚。

她怎么会忘了,她有一个很聪明的男朋友。

dr。james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爱人。这件事情,是他们分手之后,李晓星从dr。james口中得知的。

李晓星被医生告知自己无法再听见的时候,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绝望。那时候还没能很好地消化掉这个事情,她就接到了詹士德打来的电话,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,模糊不清,耳畔响起的,是自己耳膜撕裂的歘歘声。于是她提出了分手,在父母的安排下很快就去了上海。

而她在上海待的时间不到一星期,dr。james就找到了她。

他说,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一个人,便是詹士德的母亲——贺曼依。

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,以为相爱就可以战胜一切,包括他的家族。

他瞒着家里的人以学习为由,和贺曼依在台湾悄悄生活,直到后来,詹士德出生了,家族的人才知道他们的事。

他那时候是真的那样想过,有了孩子,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。

只是他没想到的是,他的父亲,詹士德的爷爷,以贺曼依的性命威胁他回到美国,接受家族联姻。

那时候他的软弱,造成了和贺曼依的永久分离。

所以他一直保护着詹士德,希望他和当年的他不一样,不受家族的利用,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。所以他同样保护着李晓星。

听到这样的解释,李晓星觉得很难过,却又不能不接受。那时候尽管失去了一切,她却也想着,原来这个世界上痛苦的不止她一个人,难过的也不止有她。所以她选择了原谅,以及——默默承受那件事情带来的后果。

她以为这些事情詹士德是不知道的,所以他才会在这七年里,只在自己爷爷的下葬的那天回来过。

她不知道的是,他不回来,仅仅是因为,他想要站在原来的地方等她。

因为他害怕,他一不小心的离开,会造成他们终生的错过。

那样的后果,他承受不起。

她默然,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。那些她一直隐藏的事情,她曾经想着要带着它们老去,死去。

这些事情他不需要知道,他会在和她分手以后找一个足以和他比肩的女友,他们会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,连带着她的那份幸福,一起生活着。尽管那样她会很痛苦,可也依旧想着他能幸福地过着没有她的日子。

詹士德看着她的默不作声,目光变得越发的深沉。他原本只是打算这样一直守下去,在她看不见的任何地方,安静地等着她。陪她走过一次又一次的新年,看着她对陆克英笑,对陆克英说新年快乐,然后自己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,也对着她说新年快乐。

只是就像dr。james说的那句话一样:缘分有没有告诉你,你们还会再遇见呢?

他曾说过,若是隔年相遇,他定不会放开她的手。

他的确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和她相遇了,在他父亲的家里。

他了解李晓星,也因为一直等着李晓星主动回到他的身边,所以他从未调查过她的事情,也从不知道,那么多年来,她一直和自己的父亲保持着联系。

若是他知道,倘若他早一点知道,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晚才重逢了。

他握紧她的手,额头抵着她的额头,声音似乞求:“李晓星,回到我身边。”

李晓星看着他的眼睛,感受着来自他手心的温度,她的手回握住他,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,声音颤抖地说:“007,拜托,不要让我难过。”

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,像是害怕她会忽然逃开似的。他的声音似乎找不到方向,话语里透着的竟满满都是无助:“可是你在让我难过。”

她忽然恸哭出声,脑袋埋进他的怀里,身体抽搐地厉害,哭声一阵痛似一阵。月光照在地面上被李晓星洒落的水上,水波透亮的样子,竟显得无比凄凉寒冷。

他抱起她,把她带回卧室,将她放在她卧室的床上,在她的身边躺下,抚摸着她的头发,声音柔柔地安慰着她:“李晓星,睡吧。我会在这里陪着你。”

他将她拥住,她的头埋进他的怀里,仍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来。

床台的灯光微弱,照映着詹士德的脸庞,他的睫毛垂下,在脸上形成一道弯弯的弧形,他在她听不见看不到的地方说着:“李晓星,你要学会转身。我一直在你身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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